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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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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著痕跡地瞄了眼手表,齊柏恩發現自己沒法子留心下屬們匯報什麽。

是時候下班了,想到等待她的滿桌子好菜,她困難地咽了咽口水,開始坐立不安。

不得不承認,自從雷佑楠住進她家後,她的生活規律多了,每天都在香氣中醒過來,晚上也不像以往那般以微波食物打發,一個多星期下來,她都重了兩磅。

他也不像第一晚半夜爬上她的床,而是乖乖地以沙發為床。盡避已特地換了一張能容納他高大身軀的沙發,然而每當她半夜偶爾因口渴醒來去倒水,看到他蜷縮在沙發上的模樣,胸口都會隱隱滑過不忍。

對此,她刻意視而不見,不然她又能做什麽?難道叫他上她的床嗎?給他換沙發已是她最大的讓步,她甚至特地翹班與他一塊兒購買,還想她怎樣?

因為他的入侵,她總在夜半反省自己的不中用,明明想趕他離去,卻在轉眼間接納了他的存在,此刻甚至產生了這種想快點回家的念頭,這樣能教她不驚訝嗎?

她是很感激他讓自己發洩壓抑的情緒,一直以來她都太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,才會一再壓制思緒,結果獨自買醉,並且被他纏上了。

仍然搞不清楚他為何賴定自己,可她卻逐漸接納有他在的生活。

例如,她變得期待每頓早餐及晚飯,不知怎地,他竟然如此快速地摸清她的喜好,令她想挑剔也不容易。現在每到午膳時間,就算她前去再高級的餐廳,都覺得那裏的膳食乏善可陳,害她險些開口要他為自己做便當。

還有,那盡避不明顯、卻有一點點不同的家居擺設,在在顯示家裏多了個人,而且是個男人,跟她配對的牙刷,多出來的毛巾、刮胡刀、男性衣物……面對這些轉變,她想不透自己何以接受得了。

她應該喜歡獨處才對吧?她討厭私人空間遭到入侵,但又輕易地接受了他的出現,她不敢深思當中的因由,怕得出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。

另一個令她不解的疑問是……他哪來的錢?

她是有給他生活費,可是以他所做飯菜的豪華程度,大概早就花光了吧?還有其他專屬於他的東西,是怎樣變出來的?

而且,她並沒有遺漏每次給他錢時,他眼眸中一閃而逝的怒惱。

為什麽?難道……他不希罕嗎?雖說最後他都收下了,可是他當時的表情是那麽的不情願。

他……隱瞞了什麽嗎?

“齊總……?”其中一名下屬不確定地詢問。

“咦?”她擡眸,數秒後才想起正在商討新一波的縮減成本計劃。“這個……我需要一點時間去研究,所以……今天到此為止吧!”

她合上活頁夾,示意他們退出辦公室。

當門扉合上的剎那間,她重重吐了一口氣,頓時覺得氣悶極了,既對自己生氣,也因為雷佑楠而動怒。

她竟為了一頓飯而出了神,甚至心急地打發了下屬。

靠著椅背,指尖輕揉眉心,忽然間發現自己的轉變,令她詫異不已,同時也為雷佑楠的影響力感到心慌意亂。

他……不過是個靠皮相生活的男人,就算他很會耍嘴皮子,常常逗她開心,可是她都有自信不為所動,而事實上,她也少有因為他的話而展露微笑,但為什麽她此時有種歸心似箭的感覺?

越想越覺得不對勁,這不是有違她的本意嗎?她竟然越來越習慣他的陪伴?

特別是,每當她回家發現有人等著自己歸來,胸坎都會滑過一抹暖流。

她喜歡獨處,所以從不容許男朋友前來,但雷佑楠卻宛如在無人之境般自由進出。

時到如今,還以什麽威脅為由,未免太過自欺了!

瞄一眼手表,她關掉電腦,拿過手袋便快速離開辦公室。

身上系著一件連身圍裙,將完美的身軀包覆著,圍裙上是不知名的卡通圖案,卻無損男子氣概,反而柔和了陽剛,增添了絲絲溫柔。

利落地將蔬菜切開、放於盤子內,調好醬汁後,將之倒於新鮮的蔬菜上,色彩鮮艷得引人食指大動。

此時,烤箱的定時器響起,他隨即旋身拉開烤箱,檢視裏頭香噴噴的香草羊排。

悅耳的鈴聲打斷了雷佑楠接下來的動作,他退出了廚房,拿過放在茶幾上的手機,看也不看一眼便按下接聽鍵。

“餵?”將手機夾於臉頰與肩膀之間,他折返廚房。

“三少爺,謝天謝地,你終於接聽了。”手機另一端是一道憂心如焚的嗓音,因為他的接聽而流露喜悅。

頃刻間,好看的兩眉連成了一線,雷佑楠心中低啐一聲,拿下手機,看清熒幕顯示的名稱,就在他想中斷對話時,正好聽見對方提高的聲線——

“三少爺……你有在聽嗎?”

“有,我不是聾子,犯不著大吼大叫。”他單手將香草羊排擺放於盤子中,同時將配菜放於旁邊。“找我有什麽事?”

“有什麽事?”對方本來壓低了的嗓音又一次提高了。“少爺,老夫人擔心極了,還有大少爺很緊張你的安全……”

“他以為我遭綁架?”雷佑楠輕哼,反問:“他也知道自己得罪了很多人嗎?”

只要想起他那位死腦筋的兄長,他便一肚子氣,要不是他及時發現其打算,大概早就被趕鴨子上架,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,遑論是遇見齊柏恩。

“三少爺……”對方嘆氣。“大少爺真的很擔心你,有什麽不滿,也不能半聲不吭地離家嘛!”

“我是離家出走,我這是……總之我另有目的,不用擔心。”再一次夾住手機,他邊說邊打開紅酒瓶。

“三少爺……”

“總之,你別告訴任何人找到我就行了。”他之前只記得將家人的電話列入拒絕接聽群組,渾然忘了要將自小照顧他的管家也納入其中,否則怎可能會被逮住?

“可是……老夫人真的很擔心你。”老管家嘆氣,拿他無可奈何。

“那麽……”他沈吟,也不希望平常對他疼愛有加的奶奶憂心。“我會自行聯絡她的。”這是折衷方法。

“可是……”老管家拿他沒辦法。

“沒有可是。”他決絕地說,同時倒了一點點紅酒,試喝了一口。“我要掛了。”

嗯……不錯。

“等一下!”老管家猛地想起了什麽,又道:“那麽……跟康家的婚約……”

“那是大哥他不要,硬塞給我,要娶的話,就讓他自己去娶!”雷佑楠啐道。反正對方的目標從來不是他,他有沒有回去,根本就沒有人在意。

終於打發了管家,正好齊柏恩回來了。

“唔,你跟誰通電話?”她已經習慣回來便看向廚房,見到正盯著手機的他,不禁詢問。

“哦,你緊張我跟別人聊天?”他步出廚房,隨便將手機放置於茶幾上,笑咪咪地反問。

“好奇不行嗎?”他怎麽一臉賊笑?她的語氣又不是他預想中的酸溜溜,她真的是好奇而已。

不過……真的僅僅如此嗎?想到他用一貫摻雜和煦笑意的沈嗓跟別人說話,間或夾雜調笑、撒嬌……不知怎地,胸口迅速揪成一團,引發難以漠視的疼痛。

“是嗎?”他半垂眼簾,頭顱微微向下,裝出一副落寞的神情,實際上卻暗笑在心底。

不著痕跡地偷瞄她的表情,看來她比想象中更在乎他,只是她還沒有這樣的自覺。

她太習慣處於發號司令的位置,承受太久別人給予她的重擔、責任,在年月的洗練下,她用來保護自己的盔甲不斷地增厚,既是用來上陣殺敵,也是用以消滅寂寞,為了不被別人窺見她的真實情緒,她只好化身成為鋼鐵,滅去了最後一絲的情感。

然而,在他看來,她卻是世界上最精致的琉璃,剝開了那層層厚重的包裝,便會發現一顆剔透的玻璃心,脆弱易碎,卻又散發柔美的光芒,異常美麗,令人愛不釋手。

他不在乎她在外邊有多英勇,多麽擅於指揮下達命令,他在意的是她在自己面前會否流露那一絲絲女人獨有的溫柔與羞怯。

她的美艷,只屬於他一人,絕不容許別人有分毫的覬覦。

眼見他失落的表情,冷硬的心腸已數不清第幾次軟下來,她口氣有點不佳,近乎惡狠狠。

“那麽……是你的朋友嗎?”

“唔……”他驀地擡頭,黑玉般的眼眸閃爍著明顯的笑意,與她截然不同。

“是促銷電話。”

她好討厭自己這種松了一口氣的反應!齊柏恩逼迫自己擺出不在乎的神情,無所謂地聳肩,只是在看見他嘴角噙著的笑痕時,讓她有種無所遁逃的感覺。

又來了!

她硬是覺得自己所有的想法都毫無保留地呈現他眼前,這種思想上的luo裎讓她不安,見慣風浪的她也不知怎樣回避,只能孩子氣地不去直視他以平撫紊亂的思潮。

只是……他那灼人的視線還是令她心跳加速。

怎麽會這樣?

“咳……”不自在地咳了一聲,她看著他。“我餓了,可以吃飯嗎?”

“嗯!”他笑咪咪地回應,示意她入座,並端來冒煙的菜肴。“快點試試看。”

餐點精致得教她禁不住猜想他的職業是否為廚師。事實上,在見識過他的廚藝之後,這樣的懷疑一直盤踞心頭。

那麽,他是嫌棄當廚師辛苦,所以選擇出賣自己?

因為深思這個問題,她在沒自覺的情況下被他哄騙喝了好幾杯紅酒,在晚飯過後,不勝酒力地斜靠在沙發上。

雷佑楠則拿來一條熱毛巾,輕輕地為她抹拭額角。

“有沒有好一點?”他以為她的酒量不俗,加上他挑選的那瓶酒後勁很厲害,導致她一下子已醉醺醺。

“嗯……”腦袋一片混沌,醉眼微瞇,無力地擡手想撥開騷擾她的異物。“我……我沒事……”邊說邊打了個酒嗝。

“對,你沒事,有事的是我才對。”他坐在她身邊,將毛巾放在茶幾上,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拂開黏在她額際的發絲,墨黑的眸子鎖定她。

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麽嬌媚,因為酒精而嫣紅的兩頰,被醉意熏染的瞳心帶點平常所沒有的朦朧,紅艷的水唇微撅,像極等待被采擷的花蕊,身上散發混和酒香的奇特香氣,輕易地撩撥他的感官,讓欲|望悄然擡頭。

所以說,他一點都不好!

“都……都是你……”她打了個酒嗝,指尖微顫地指住他。“你想灌我酒?嘻嘻……我沒那麽容易醉……”

話是這麽說,可是她連坐也坐不穩,不斷地往下滑。

他及時穩住她的身軀,不讓她滑出沙發,因而將她圈於臂彎內。

? “我知道你沒有醉。”他在她耳畔呢喃,鼻端縈繞她專屬的香氣,薄唇不時輕觸她可愛的耳垂。

“嘻嘻……”她怕癢地縮起肩頭。“對……我沒醉!”

“知道了。”他這個自背後抱住她的姿勢,輕易可以看到寬大衣領下的好風光,那片雪白柔軟令他的心窩逐漸地灼熱,環住她的兩手漸漸不再規矩。

但她卻一無所覺,只是一味地笑個不停。“我說啊……我說啊……我好久沒試過這樣子了……”她扭頭想看著他。

因為她的動作,香馥的身軀在他懷內磨蹭,加深了欲|望,令他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。

“哦……”

“我不常喝酒哦……”她笑得甚是燦爛,酒精令所有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松懈下來。

“原來……是這麽開心呀……”

工作上的煩惱仿佛飛上了天際,怎麽她以前都不曉得用這種方法解愁?

“才不是,問題並沒有解決,不是嗎?”雷佑楠覺得自己是拿石頭砸自己,現在的她如同一朵鮮艷欲滴的玫瑰花,教他心猿意馬,想徹底據為己有。

“嗯……”她點了點頭。“我問你……我問你啊……”

她邊說邊拍打他圈住腰肢的手臂,酒精讓她的膽子變大了,變得勇於問出埋藏心底的疑問。

“那麽,你問吧!”他都不知道她可以有如此嬌憨的表情,兩眸睜得大大的盯著他看,令他的心臟頻頻收縮。

“為什麽……不正經找工作?”她舉起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。“就算社會不景氣,要找一份足夠糊口的工作……真的那麽困難嗎?”

“也不是困難不困難的問題,而是想不想。”他抓住她的手,將她白嫩的手指以掌心包裹。

“什麽叫不想?這個社會看似具有包容性,實際上卻是封建保守,男人一定要事業有成,要養家活口;女人就算擔任要職,也必須結婚生子。每個人都被社會定型了,要是做出跟多數人不一樣的事情,就會被評定為異類,所以……所以……要是被人知道你無所事事,依賴女人維生,一定會被瞧不起的……”

她說得義憤填膺,差點要站起來大聲吶喊。

“這是我的人生,我只需要對自己負責,何必在乎別人怎麽想?”他反問她。

“倘若只為了別人的看法,為了滿足他們而生活,難道不辛苦嗎?而且我又不是殺人放火,究竟問題在哪兒?”

每個人都能選擇怎樣過生活,到底要勞碌半生,還是及時行樂,都是個人的選擇,只要不給別人帶來影響便可。

她啊,就是太在意別人怎麽看她,所以介懷旁人的目光,才會隨便與男人交往。

聞言,齊柏恩兩眸張大,楞住了數秒才哈哈大笑,同時拍打他的前臂。

“對!說得好!為什麽要在乎別人怎麽看?我一點都不介意哦!真的!”

她真的醉倒了。雷佑楠暗忖,松開她的手,指尖戀戀不舍地來回撫摸柔嫩的臉頰,望見她因為舒服而微瞇兩眸,唇畔掛著淺淺的弧度,像一只小貓般享受主人的輕撫,心情也跟著好起來。

“好癢哦……”她回頭對上他兩眼,綻放一抹帶有天真的微笑。“雷佑楠……這邊……很酸痛……”

她指指肩膀,撒嬌意味甚濃。

他挑眉,有點不敢相信她的要求,然而兩手還是聽話地移至她的肩膀,緩緩地揉搓。“這兒嗎?”

“呀……痛!”她呼痛,回首橫了他一眼。“你太大力了。”

偶爾給她喝點酒也不錯呢!她整個人軟趴趴地靠在身前,語氣帶著濃厚的嬌嗔,所有肢體語言都顯示她開始依賴起他。

“那麽……這樣呢?”他減輕一點力度。

“嗯!”她輕哼,因為舒服而倒在他身前。“繼續……”

真是動人的語調!他賣力地按摩她僵硬的肩膀,哪家公司聘請她真是劃算了,如此用心地為公司工作,弄得自己肌肉僵硬。

“雷佑楠……”她愛困地呢喃,眼眸瞇得只剩下一條縫。

“我在。”他輕聲地回應,在她的發鬢輕輕烙下一吻。

他的吻像羽毛一般在臉上拂過,勾住了心底一根細弦,發出叮咚聲響,引發出漣漪,慢慢地向全身擴散,牽扯出陌生的熱浪。她驀地睜眼,擡眸看他,視線落在他微張的薄唇上,忽然間好想吻他。

理智已經被酒精熏染得沒法子好好運作,因此她仰頭吻上他的嘴角。

“咦?”雷佑楠有一刻的愕然,輕如棉絮的親吻無疑是火上加油,讓他拼命按捺的欲|望一發不可收拾,下一秒他便奪回主權,攫取她的唇舌。

齊柏恩配合他的動作,片刻以後發出誘人的鳴喘,一場激/情的戲碼於焉展開……

在鳥聲啾啾的搔擾下,齊柏恩不情願地翻了個身,卻發現身體動彈不得,不解地眨眨眼,細碎的抽痛自額角蔓延全身,疼痛激起回憶,片段像走馬燈在眼前掠過,臉頰陡地一片火熱。

她想起來了!

腰間沈重的壓力令她難以起身,兩手推了推環住自己的手臂,卻始終未能移動半分。

“唔……讓我多睡一會兒……”雷佑楠睡眼惺忪,口齒也因為濃厚的睡意而不清。

“給我起來!”眼見推不開他,她對他的前臂又捏又打,然而他還是睡死了。

“雷佑楠!”她還趕時間上班呢!

“好痛……”他嘀咕,並沒有松手的打算。“昨晚對我這樣那樣,現在還要虐待我,你好狠哦……”

“請問是誰虐待誰?”她勉強地轉動身體,面對面看著他,惡狠狠地反問。剛醒來時還未有所覺,現在她可是渾身酸痛,像是被人扭斷了所有關節後再度接合,四肢仿佛全不屬於自己。

這些,是誰害的?

因為光線的關系,他半瞇兩眼,但仍是精準地吻上她微撅的小嘴,在他看來,她這是跟他撒嬌啊!所以他自然要好好呵疼她了。

“餵……”接下來的話音都消失於交纏的唇舌間,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,她只能任他全面掠取自己的一切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他戀戀不舍地放開她,至此,他已完全清醒過來,拇指輕力按壓被他吮腫了的水唇,臉蛋透出的嫣紅異常地誘人,不自覺地摟抱得更緊。

“你好可愛。”他低喟,以鼻頭磨蹭她柔嫩的臉頰,聞著她身上的淡香,不時伸出舌尖舔舐嫩膚。

“別……好癢……”她不住扭動身體,怎樣也避不開他的攻勢。“真是的……已經……沒有時間了……要上班……”

因為他的雙臂在背部上下移動,刮搔似的感覺在心窩產生了強烈的回響,深處揚起陌生的抽動,耗去她僅餘的力氣。

“那麽,不要上班吧!”停下了所有動作,他的額頭貼上她的,如此提議。

“啥?”她嘴巴大張,兩眸布滿了不敢置信,好半晌才找回聲音。“不可能!你快點放手!有很多事等著我處……”

“我知道,你位高權重嘛!可是你已經連周六周日都騰出來工作了,你是人,不是機械,難道真的不覺得累嗎?何況,不上班一天,公司會倒嗎?”他問。

“還有,你的肩膀很僵硬,二十多歲的人,身體卻像七八十歲的老太婆,這不是自討苦吃嗎?”

齊柏恩想不到任何話反駁他。事實上,她在獨處時偶爾也會如此反問自己,這麽拼命工作是為了什麽?她並不缺錢,以前或許會因為在事業上得到成果而高興許久,但現在這些突破已經牽動不了心底任何波瀾,仍然拼命,是因為她害怕孤單一個人。

所以,她必須用盡每分每秒,讓寂寞沒有侵襲的機會,因此工作成了避難所。

這種習慣,就算在談戀愛以後也沒有改變,除了能跟別人說自己有交往的對象,她有時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否獨身。

從繁重的工作中擠出一點點時間見面,進行公式化的約會,簡單地吃一頓飯、看一場電影,之後便匆匆分離,在過節的時候挽著他回家跟長輩見面,就算是充滿浪漫旖旎氣氛的日子,也只是交換一下禮物……對了,他送她的東西,她到底擺在哪兒?

甚至……哪到底是什麽來著?

原來,她根本就沒有擺放任何心思在前一段關系上,交往的原因純然是因為別人的目光,她不希望別人覺得她是沒人要的女人,她想讓別人覺得自己無論是哪個方面都是游刃有餘。

她在工作上的努力,並沒有多少人欣賞,聘請她的公司多半是負債累累,希望她能為他們開源節流,而下屬們則認定她是裁減員工不眨眼的兇惡上司。

對,那麽辛苦為了什麽?

“小柏?”見她如同入了定一般出了神,他輕喚。

“嗯,話是這麽說,可是……”她語氣帶著不確定,對於自己瞬間的猶疑,很想說自己沒有為他的提議心動,但……她真的沒有嗎?

“為什麽?你再硬撐下去的話,遲早會生病哦!”他伸出一指點住她的眉心。“所以說,今天不準上班!”

聽見他難得的強硬語氣,不知怎地,齊柏恩覺得心坎滑過一抹暖流,她應該很討厭別人命令自己,但是此刻她竟然覺得他是在關心自己?

因為自負,所以她少有拜托別人的時候,反過來,她經常幫忙別人,從來沒有人在乎她是否勉強自己,就連家人也未必察覺到她在逞強,雷佑楠是第一個。

而她,並不特別反感。

因此,她不由自主地點了頭。

“很好,”他回覆平常笑咪咪的神態,兩眸因為輕笑灣如一輪新月。“乖,快點睡吧!”

她不知自己何時變得如此聽話,但是在他的沈嗓輕哄下,仍然疲憊不堪的思緒逐漸地變慢,她又一次沈沈睡去。

確定她入睡以後,雷佑楠凝視她的睡顏,伸出指尖欲劃過她緊閉的兩眼,卻擔心此舉會打擾她安眠,手懸在半空。

他並不特別喜歡照顧人,可是總覺得不能放任她不管。表面上,她予人很強的感覺,實際上卻亟需別人的呵護,只是她太習慣孤軍作戰,甚至忘了自己不過是一朵等待被珍惜的玫瑰。

保護她的念頭,一天比一天強烈,他明白要她接納自己不容易,她已經以為自己的心變成了鋼鐵,並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惜,然而他看見的由始至終都是晶瑩剔透的琉璃。

無論如何,他都會保護她,不讓她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。

雷佑楠在心底默默許誓,並且在她光潔眉心緩緩地印下一吻。而早已陷於酣睡的她,宛如有所感應般,竟然綻開一抹淺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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